《天演论》翻译的取舍及其历史思考(4)

二、严复在翻译时的取舍

翻译活动，实际上是由译入语文化里的各个系统所决定的。源于20世纪70年代的翻译目的论很好的说明——什么会被翻译，取决于译入语文化的态度。怎样进行翻译，什么应该保留，什么应该删除，也取决于译入语文化里的一些准则，其间包括一系列错综复杂的历史的、社会的、心理的因素以及一些“无意识”层面。严复的翻译工作出发点即是注重社会功能及文化效应的，众多的社会功能中，显而易见的驱动严复在翻译过程中做选择原动力，就是围绕着救国这一主题出发的，他的翻译是为了迎合士大夫需求的。

众所周知，“进化论”在传入中国前，也经历了自身的发展演变，赫胥黎和斯宾塞正是这演变中的关键人物。赫胥黎是达尔文的勇敢捍卫者，但他认为人类的社会伦理关系不同于自然法则和生命过程。自然界没有什么道德标准，优胜劣汰，弱肉强食，竞争进化，适者生存。人类社会则不同，赫胥黎认为，人类具有高于动物的先天“本性”，能够相亲相爱，互助互敬，不同于上述自然竞争。而斯宾塞则强调“天演”是任何物种也不能避免的普遍客观规律，完全适用于人类种族与社会。事实上，斯宾塞在写作这本书时，仅是希望对社会进化的过程做客观的观察与阐述。在他看来，社会学不是一种可用来有意识地改造社会的工具，而是要去了解不受个人感情影响的，朝着既定方向不断发展前进的过程。人们不应该从外部来干扰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社会进化过程。

面对这两种学说，受救国热情鼓舞的严复在翻译赫胥黎的原著时，就很自觉地将《天演论》和斯宾塞的学说紧紧扣在一起。斯宾塞所居处的英国社会以及他所强调的社会进程，就这样移花接木的为当时的中国提供通往变革之路的重要启示。最为明显的要属“导言八”，赫胥黎谈及以汽电诸机来“增倍人畜之功力、以医疗药物来，救民之厉疾夭死”严复紧接着加了自己的补充理解“以刑狱禁制，所以防强弱愚智之相欺夺也为之陆海诸军，所以御异族强邻之相侵侮也”从表面上看，似乎只是多加了两个例子，然而这却使得原先以文明社会和自然抗争的主题延伸到人类社会内部的相争相斗上。延续这一思路，严复本人又增加了自己对应付所举社会危机的认识和看法：

故欲郅治之隆，必于民力、民智、民德三者之中，求其木也。故又为之学校庠序焉。学校庠序之制善，而后智仁勇之民兴。智仁勇之民兴，而有以为群力群策之资。而后其国乃一富而不可贫、一强而不可弱也。

在这里，他又将自己念念不忘的寻求富强的理论强加给了赫胥黎。这些如果还只是严复在翻译过程中，在原著基础上的发挥的话，那么参看林基成教授所撰写的《天演=进化？=进步？》一文中提到的“和加译相比，更值得我们注意的是译者对原作的改动。”

首先，严复在译文中大量加入赫胥黎原文所没有的内容，删去赫胥黎原作中的一些重要内容。如《天演论》导言一加入“斯宾塞尔曰:‘天择者，存其最宜者也。’夫物既争存矣，而天又从其争之后而择之，一争一择，而变化之事出矣。赫胥黎原文并未引斯宾塞之语，却对进化论的涵义作了明确阐述。

《天演论》的传播

可是问题又随之而来，如果在传播的途径的选择上这么成功，那么在接受效果上按逻辑来说也应产生相当的效果，可结果却不尽然。众所周知，其后的很多运动，无论是民主改革还是武装革命都未能取得预期效果，就连严复本人也走向了保皇复辟的一面，这就让许多人感到不合情理，然而历史的进程又总是有着一定道理的，这种方式与结果的大相径庭是怎样产生的呢？

三、结语

历史事件本身就是一个多维的事物，它的演进发展更是一切复杂因素的集合体，我们很难用单一的维度去衡量它，单一势必有失偏颇。我们只有拓宽思路，综合利用各种学科的研究方法与成果，才能无限接近于历史的真实。相信多学科综合研究，也会在历史学界掀起一股如《天演论》在清末民初之际的知识界所掀起的新思潮，为我们深刻的剖析历史提供新的强有力的理论武器，相信在这样的思潮推动下，我们的历史研究势必会达到又一个新高度。

文章来源：《大众文艺》 网址: http://www.dzwyzz.cn/qikandaodu/2020/0713/384.html